樂寫老師的教學隨筆

T是攜手班裡身形最瘦弱的一個--留著一頭長髮，任由它雜亂的披在兩頰，原本消瘦的臉顯得更小了。
在攜手班與T正式見面前，我見過她不少次。
前陣子仍在學校附近租屋，他似乎是我住處附近便利商店的常客。T傍晚放學後總穿著學校制服四處遊蕩，實在很顯眼。他用政府發放的早餐卷在便利商店買「晚餐」，買的也不是像樣的正餐--往往是糖果餅乾果汁等沒營養的垃圾食物。
攜手班正式開課，那是我們「第一次正式見面」。
他不知道我，但我已經認得她。

T對學習不感興趣，作業本永遠雜亂無章，鬼畫符的作業簿讓我不知從哪擦起。課本的生字學個約略七成，數學算則一知半解、「加減會」，寫了一手鬼畫符的字，還真相應的有個鬼靈精怪的頭腦。作業簿藏起來就說沒帶，要不說寫完了在教室，想盡辦法能混就混，我寫在聯絡簿上與導師聯繫的字句還用利可白塗個精光，我沒見過媽媽本人，但看過媽媽的筆跡，寫在聯絡簿上的字句口吻像是個年輕的少女。
一次在辦公室遇見T的導師，他說：『別看他這樣，他很會耍小聰明。』
「對啊，他還很會說謊。」我笑一笑。
『他不太會說謊吧？』導師狐疑的問。
「喔！對，他會說謊，可是『不太會』說謊。」我們都笑了。

＊＊＊
上星期，我在他的聯絡簿上註記：T把聯絡簿中兩項作業擦掉了......等等拉拉雜雜一堆，知會他的導師。
放學前我特意警告他：「你不可以擦掉，我下次會翻回來看。」還外加曉以大義一番。

今天我翻回去看，終於沒給我塗掉了。對嘛，就是要這樣，做人要誠實。
但，作業方面又故技重施--說是沒帶來，要回家再寫。
「我幫你找，書包給我。」我說。
T慌張的拿起書包裡一大包東西藏在抽屜，一看就知道有鬼。
「給我看看。」一開，果然作業簿在裡面。
這個小毛頭，果真是會說謊卻「不會」說謊。
「不是說沒帶嗎？這麼簡單就找到了。」我故意挖苦他。
『對啊，我忘記我放在那裡了。』T給我裝傻。

我陪著他完成數學簿裡的題目，奇怪，他程度不差嘛，一點就通，不一會兒工夫全做完了。
「不是一下子就寫好了嗎？有什麼好怕的。」我說。
T拿了一張數學考卷，考了個滿江紅。
「老師我考很差！」T臉上的表情很詭異，是炫耀嗎？
『考差沒關係，分數低我不會罵你，我可以教你。可是我不喜歡你擦掉聯絡簿上的作業和塗掉老師寫的字。』我說。
他大概沒料到我會說這些，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--我真的很受不了小朋友這種囂張、目無尊長的行為。

所幸，他到底還是個天真的孩子，說話不假思索難怪破綻百出，實在讓人好氣又好笑。
這意味著T仍是個可救之才。
＊＊＊
五點半放學時，不過才四人的他們總呈「聊天隊形」，我趁機拿出小點心獎勵剛剛認真寫作業的小朋友。
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，小小的快樂卻有大大的滿足。

這些小朋友真的好--可--愛。